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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封闭的世界

前些年退休时，爱好钓鱼的二弟给了我一副他淘汰的渔具，让我没事时钓鱼玩儿。一来颐养心性，二来锻炼身体，省得窝在家里无事生非。我曾骑车去过呼和浩特炼油厂南面的大黑河河道里的水坑玩过。那里有几个像我这个年龄的老头举杆坐在小马扎上盯着水面，不问收获，倒也怡然自乐。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上世纪70年代某个初夏的一次钓鱼经历。
那是1972年6月的一个星期日，当时我在呼和浩特钢铁厂政治部工作。政治部年轻人多，工作拼命，气氛活跃，大家相处得很好。刚分配来的天津知青小程心灵手巧、爱好广泛。那时，我是总厂机关共青团的头，所以青年们有什么事总得拉上我。一天，小程约了几个青年干事到我办公室说：“星期日咱们找个地方钓鱼去吧。”当时我们都是单身，无家室拖累。一说玩，大家一拍即合。老家在郊区百什户的小周说：“沙尔沁二道洼能钓鱼，离市区40多里路，骑自行车两个钟头就能到。”大家齐声说：“就到那里玩吧！”
钓鱼得有渔具，不能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呀。那时，我们这些本地人哪钓过鱼，也没有鱼竿等工具。小程说：“我有渔具，是从天津带来的。你们每人准备一根长竹竿，再把竹扫帚的细竹条找一支插进竹竿里，鱼线就用工地线，鱼钩用废钢丝做。”这样，我们在小程的指导下一一完成。接着，他又告诉我，找点老玉米，锅里放点油炒出香味，打窝子用。每人还挖些蚯蚓、蚰蜒装在小瓶里作鱼饵。
星期日早晨5点钟，我们准时在南茶坊集合。大家把鱼竿顺着自行车大梁绑好，车座后面夹着干粮、雨衣，鱼贯地沿着呼和浩特到和林格尔的公路骑去。一路大家你追我赶，好不热闹。那时，这条公路到昭君墓是柏油路面，再往后就是砂石路面。由于载重车的碾压，路面像搓板似的，很不好走，车速慢了下来。一路上没有几辆车，我们三五成排，说说笑笑，伴着露头的旭日，我们七点半就到了二道洼。二道洼是一个平地水库，现在已建成金海水厂，是向呼和浩特市引黄的蓄水池。
大家按着小程的指点，选好地方，依次坐在岸边。把饵料抛向水面，把竹竿上的鱼钩挂上蚯蚓、蚰蜒，伸向水面。那钓线的浮标是小程用木棍削的，压钩的铅坠是找机修车间要的铅皮剪成的，很是简陋。我们两眼直盯水面，只等鱼儿上钩了。小程的渔具就洋气了，它是一节竹子套一节竹子，粗细不等，一节节插好，大约有3米多长，钓线是丝的、很细，鱼标是红白相间的轻木，很灵敏，鱼钩很锋利，有倒刺。由于是野水，鱼没有人投食，所以比较傻，见饵就咬。虽然我们钓技不精，见浮标动就提竿，十有九空，但也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时候，竟也钓上来些3寸左右的小鲫鱼，大家都大呼小叫，高呼万岁。
突然，有人惊叫：“大鱼上钩了。”我们刷一下站起来，目光全聚向小程那里，只见水面翻起浪花，隐约看到一条翻腾的黑色鱼的脊背。大家齐喊：“快往上拉呀。”只听小程说：“不能拉，要遛鱼，它没劲挣扎了才能拉上岸。”鱼竿一直随着鱼的翻腾顺势而动，遛了半天，那鱼非但没显疲态，反而挣脱的劲更足了，眼看就要脱钩，小程着急了，把竿顺手递给我，脱下裤子就下了水，那水齐腰深，正当靠近鱼用两手抓时，那鱼竟跃出水面，一个鱼跃龙门的动作脱钩而去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岸上的我们连呼可惜，唾手可得的猎物竟眼睁睁地逃脱了。湿漉漉的小程上岸后说：“要是有鱼抄子，绝对抓住了。”大鱼脱钩后，小程又选了几个地方重新打窝子，但再没有大鱼上钩。11点多钟，太阳已经当空，天气炙热起来。小程说：“水面热，鱼都游到深水处休息，不觅食了。”他叫我们收竿，把钓到的鱼集中起来，大大小小有个四、五斤。我们捡了一些树枝，架起了篝火。把鱼刮鳞剖肚，在水边洗了洗，就用树枝穿起来架在火上烧，一会儿就鱼香四溢。我们在地上铺上报纸，往缸子里倒上带来的散白酒，烤好的鱼撒点盐、五香粉，味道好极了，满嘴留香。酒至酣处，大家扯着嗓子唱起了“乌苏里船歌”。小程还用天津话学着著名相声演员高英培“钓鱼”中的段子，“二子他妈快拿大洗衣盆来……”逗得大家捧腹大笑，真是一派渔樵唱晚的狂野田园风光。
后来，我和两个弟弟一块出去钓了几次鱼，还在当时的八拜湖上撒过网，但那自由不羁、洒脱豪放的场景再没出现过。文/刘海滨